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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13日,等待法院开庭的21岁小伙陈昌雨接到通知,原计划于16日开庭审理的陈继卫涉嫌故意杀人案受疫情影响将延期,陈继卫是他的父亲,而死者是他的母亲。陈昌雨告诉紫牛新闻记者,年3月14日,他的母亲禹秀英被父亲陈继卫泼汽油烧伤,4个月后,母亲因烧伤导致感染性中毒,休克死亡。“他不配被称为‘父亲’,他和‘父亲’这个词放在一起都玷污了这两个字。”陈昌雨表示,陈继卫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,如今哪怕忍着巨大的悲痛,他也决心要为母亲讨回公道。
少年时父亲两次入狱的时光
母子俩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
陈昌雨出生于云南省宣威市述迤村,从小他就对父亲没有印象,母亲禹秀英也不常跟他提起。“我出生后,他就因为持刀抢劫坐牢,是妈妈把我拉扯大。”陈昌雨介绍,在他小的时候,勤劳善良的母亲仅靠自己一人耕地种菜,再挑到城里去卖,把他们小小的家撑了起来。“父亲”一词对于小时候的陈昌雨来说,没有任何意义。
年,坐牢回来的父亲打破了家中的平静。当时刚上小学的陈昌雨好奇地问妈妈:“为什么这个男的要到我们家里?”之后的时光里,陈昌雨对这个男人存在的意义更加疑虑。陈昌雨介绍,父亲陈继卫的职业是牛贩子,平时在家他总抱着个水烟筒抽烟,每当和母亲产生争执时,他便会拿起手边的东西殴打。
甚至当着陈昌雨的面,他也用过水烟筒、啤酒瓶等物品抽打过禹秀英。“我和妈妈都被他家暴过,他的性格就是那样,固执而易怒,像蛮不讲理的恶霸。”到陈昌雨小学毕业的时候,陈继卫又因偷窃罪入狱,这让陈昌雨和母亲又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。
那几年,禹秀英到宣威城里打工做服务员,陈昌雨一到周末就去城里找妈妈,帮她分担服务员的工作,母子之间的生活甜蜜而温馨。陈昌雨也问过母亲,为什么不跟陈继卫离婚,禹秀英总是笑笑回答:“我都这个岁数了,你也这么大了,我离婚还能嫁谁去。对这段婚姻我是不抱希望了,我就希望你以后好好的,妈妈能看到你成家立业就很开心了。”
陈昌雨和母亲的感情很好
16岁他外出打工躲避父亲
不想母亲却遭毒手
陈昌雨初中毕业那年,陈继卫再次出狱回家,禹秀英也为此辞掉了服务员的工作,回到农村和丈夫生活。有了之前幸福生活的强烈对比,逐渐长大的陈昌雨再也忍受不了有父亲在家的日子,所以他放弃了读职高的机会,只身一人去外地打工。16岁的他踏进社会,干过家电维修学徒,做过花店杂工,最终到了广东的电子厂工作,一直到现在。
这些年陈昌雨很少回家,给母亲买过两部智能手机,其中一部被陈继卫摔坏。想家时陈昌雨就打电话给母亲,关心母亲有没有受到“他”的伤害,只字不提自己在外面遇到的困难和委屈。母亲自然不会给孩子增添困扰和担心,常常报喜不报忧。后来陈昌雨才知道,那些年陈继卫不仅经常疯狂打骂母亲,连几十块的生活费也舍不得给她,自己有了钱就骑着摩托车跟朋友出去喝酒。
年3月14日晚上10点,禹秀医院。陈昌雨对这个时间记得很清楚,他也永远忘不了当医院时的情景。“到医院的时候,我一再确认是不是走错了房间,因为我都认不出来我妈妈,她当时整个人全身浮肿,脸上是黑的。”陈昌雨记得,当时陈继卫就在病房里,也有一些烧伤,他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,对方没有任何回复。
陈昌雨抱着烧伤的母亲
医院的诊断报告显示,他母亲面部二度烧伤、颈部二度烧伤、躯干二度烧伤、下肢二度烧伤、体表50%-59%的烧伤、呼吸道烧伤。医院的当晚,医院给家属下达了第二道病危通知书。在小姨等亲戚的讲述下,陈昌雨才知道事发那天,母亲身上被浇上汽油并被点着,当时父母二人刚争吵完。陈昌雨告诉紫牛新闻记者,当天他报了警,警察赶到后给事件相关人员都做了笔录,同时让还能说话的禹秀英口头指认了纵火者。“陈继卫也承认了是自己泼的油点的火,原因是不想活了,这一过程被警察的执法记录仪拍下。”陈昌雨回忆,后来因为需要等母亲病好做伤情鉴定立案,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救治母亲上。
云南省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传票
妈,来世不做你儿子了
我怕又失去你
陈昌雨的抖音签名写着:妈,来世我不再做你儿子了,我怕我又失去你,欠你的还不清。在他的抖音里充满着他与母亲美好的回忆:小时候两个人拍的“全家福”、母亲送他出去打工时的合影、母亲因烧伤疼痛难忍依靠在他怀里的视频......年7月28日,陈昌雨的母亲因烧伤后感染性中毒离世。
禹秀英离世后,警方对其遗体进行了尸检。同年10月,法医出具了尸检报告,11月,陈继卫被宣威市公安局以故意伤害罪刑事拘留。到今年2月,案件被移送曲靖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,罪名是涉嫌故意杀人。
记者在陈昌雨出示的刑事附带民事起诉状中看到,陈昌雨和外公外婆联名提出诉讼请求,希望法院追究被告陈继卫犯故意杀人罪(蓄意谋杀)的刑事责任,并要求判处死刑,同时请求法院判处陈继卫赔偿禹秀英的医疗费、丧葬费、被抚养人抚养费等费用43万余元。
5月7日,陈昌雨收到来自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传票,陈继卫故意杀人案和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案将开庭。“律师透露,陈继卫现在又拒不承认泼汽油,并且称火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。”陈昌雨告诉紫牛新闻记者,他将在开庭后出示母亲在世时的指认证据,“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!”收到传票的陈昌雨发了个朋友圈,他写道:哇一声,儿落地,今不为娘讨公道,何为真儿男!
紫牛新闻见习记者|陈燃
原标题:《对话举报“生父烧死母亲”的小伙:下辈子不敢做妈妈的儿子,怕再失去她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