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间,年就告一段落啦。
从不同的角度看,这一年必定是非凡的,也将是刻骨铭心的。
要说这一年不平凡,应该从跨年之夜说起,我生活的小镇被大雪覆盖,爆竹在空中绽放,短暂地在雪上重生,继而消失得无影无踪,这种状态就好像生命。突然之间就安静啦。在安静的背后,是许多医生、警察在年三十的夜里,来不及吃一口年夜饭,匆匆返回工作岗位。
于我而言,于家庭而言,这一年既是疼痛的,又是喜悦的。
将家中的木屋拆了,直至今日,我还没到过狼藉的现场,父亲给我发堆放着木材的地基,每当看到那些木材,我就想着我的童年。七八岁种下的树,少说也有十多米高,有点惋惜。
突然开始审视过去的20年,审视一路走来“家”的意义。
父母回老家修房,“落叶归根”出现在我在脑海里。不仅父母要回去,最终有一天,我也要回去,只是回去的方法有很多种。
这期间写了一组《建房札记》,15节小诗,发于内蒙古《草原》杂志,责编杨不伟老师有这样一段评论:“王近松的组诗《建房札记》用向经典诗句致敬的方式触摸生之艰辛,给自己给家人以安慰,给阅读者以诗意的温度。盖房子真的是大事,因为,母亲说:‘总要搭一座万年房在山间/将头发种在地上,多年以后/它们,又以绿色的身子/长在人间/给予我们,新希望。’”
这一年回家的时间多了,我喜欢那些沉默不语的石头,喜欢鸟鸣,喜欢坐在房顶上看夕阳收回光芒,慢慢从山间溜走;我喜欢看父亲养在房顶的蜜蜂,飞向不同的地方,将不同花的花粉采回来,酿造蜂蜜。
很多时候,我觉得生活不易,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,我看着那些飞舞的蜜蜂,身躯娇小,可他们不管风雨多大,都在坚持追求甜蜜的事业。
在故乡待了将近半年的时间,这是我过去19年中最长的一个寒假。无所事事的过了半年,每天不能出门,最远只能到山上去看树叶发芽的过程。
5月下旬回到昆明,满城的花小心翼翼地开。
回到昆明的日子,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,尽管这种模式,我经历了三年,而在自由了两年之后,不是很习惯。
学校外面的芦苇属于更少的人和天空啦,每天只能在校园里溜达,也是那段时间,我认真地去看了学校里种着的花草树木,喜欢傍晚一个人爬上11楼,看灯火通明,看月亮升起。
我眺望远处的那些楼房,每一个亮着的窗户后面都有一个家,而一个一个亮着的正方形组成了一个小区,离开学校后,我很多时候回昆明,也是住在那样的小区里。当我打开灯,房间亮起,房间内和站在远处的人,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。
也许从来没有像年这样胆怯过。后来我才发现,并非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。
8月从昆明回故乡,分为两段路,搭网约车从昆明到宣威,车上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在昆明打工、要回去“找儿子”的人。他的儿子初三,因为抽烟被发现,有一整天没去上课啦,他总是感叹,然后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抽,我坐在后排,往后飘,原本有点打盹的我,突然开始清醒起来。
到宣威已是凌晨两点过,我的父亲、姑父已在那里等了半个多小时。他们没有在车上休息,而是蹲在路边,我找不到其他适合的理由,我甚至要用他们是为了看夜里行人的喜怒哀乐来安慰自己。
从宣威回来的路上,车辆很少,我的父亲,一个42岁的男人,开始和姑父谈论这些年的不易,也就是年,我对生活更清晰的认识:苦难是生活的一部分。我反复试想过许多可能,但在大是大非面前,我们已经挺身走过来啦,剩下的路,还有什么可怕的。
用“非凡”来形容我的,就像是自我认可一样,又像是在原谅什么、忏悔什么。
*说:“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候,一个人的战争。这种时候你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,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会,没有人觉得奇怪,这种战争,注定单枪匹马。”
嘿,突然看见,只剩8个小时啦,我们要回敬过去一杯。我没有认真去总结这一年,但我知道,在接下来的年,要更好地生活,祝福我们。
文/王近送
文字编辑/曹雯
视觉/实习生龚拉
编审/李缨